在歐洲鋼鐵產業進入綠色轉型的關鍵階段,即將於2025年正式實施的碳邊境調整機制(CBAM)已成為產業矚目的焦點。EUROMETAL於7月初舉辦的75週年會議中,來自鋼鐵分銷與製造領域的業者對CBAM表達高度憂慮,普遍將其視為營運與競爭力的重大挑戰,甚至不乏「惡夢」、「災難」、「瘋狂」等激烈評價。
雖然多數與會者認同CBAM的設立有其必要性,可避免歐洲產業單方面承擔全球脫碳的成本,且肯定近期如簡化方案、擴大CBAM涵蓋至下游產品及對歐洲出口商的潛在退稅機制等補強措施,但與會者也指出,若干立法與參考依據的缺口正嚴重阻礙業界對CBAM的準備。
對鋼鐵生產商而言,部分制度缺口可能助長「碳洩漏」風險。歐洲鋼鐵協會(Eurofer)總幹事Axel Eggert指出,歐洲鋼鐵及含鋼產品的出口總量近3,000萬噸,價值達500至650億歐元,其中逾七成出口至未實施相應氣候政策的國家。
歐洲鋼鐵協會主席Dr.Henrik Adam表示,CBAM處於關鍵轉捩點,它有可能拯救,也可能摧毀歐洲產業。但若陷入過度技術細節的討論,原本設計良好的政策,恐怕無法達到預期效果,反而可能引發嚴重負面影響。
對鋼鐵分銷業者來說,CBAM的不確定財務負擔與繁瑣的行政程序,已讓他們擔憂會壓垮本業營運與獲利能力。Marcegaglia集團執行長Antonio Marcegaglia批評道,脫碳已被當成口號,卻缺乏務實與競爭力的考量,現在可能已經太遲了。
如土耳其等外國出口國,若能預測並快速配合歐盟法規要求,普遍將CBAM視為機會。由於土耳其多數鋼材採電弧爐生產、且具備豐富太陽能資源,鄰近地區的出口商可能將迎來歐洲進口商尋求綠色鋼材的強勁需求。然而,即使是歐洲內部的既有低碳生產商,也難以藉此優勢創造綠鋼溢價,正如長材市場的表現所示。
最令人關切的是,歐盟委員會尚未公布2026至2030年間的碳排放交易系統(ETS)基準值,而該基準是決定進口商在CBAM下所須承擔碳成本的核心指標之一。這使得進口商無法估算明確成本,部分原產地的進口鋼材很可能將承擔額外碳稅。
貿易商STEMCOR總經理Julian Verden在會中表示,據其業界來源估算,目前世界上大多數鋼材採用的高爐生產路線,其碳排放基準值為每噸鋼鐵1.4噸二氧化碳當量(CO2e)。不過,當他嘗試將相關成本轉嫁給下游客戶時,發現多數客戶「完全不願意」接受浮動價格結構,而堅持固定價格,導致STEMCOR近來只能自行估算並將CBAM預估成本納入報價。
他指出,為了避開CBAM徵稅,市場已出現搶先進口並通關的現象。STEMCOR估計,假設高爐路線產量的基準為1.4噸CO2e/噸,歐盟排放配額(EUA)價格為76歐元,則自明年 1 月起,碳內含量為2.1tCO₂e的進口鋼材將面臨每噸約56歐元的額外成本。然而,由於市場對EUA需求升溫,實際價格恐更高。根據McCloskey旗下碳團隊CAMIRO預測,明年1月後EUA價格將升破80歐元。
對於市場仍期待CBAM延後上路,Verden明確否定。他表示,根據與歐盟CBAM高層接觸的情況,正式階段於2025年啟動「幾乎已成定局」。
他個人偏好以「混合模式」進行過渡,即歐盟提前公布基準排放值,2026年先採用統一CBAM稅率,2027年再過渡至依實際排放課稅,同步與英國版CBAM展開協調。